□ 刘平安
00后新生代作家黄昶短篇小说集《迟湖》,整体上来看,小说人物始终与自然处于一种对话关系当中,自然之物获得了与人相同的地位,显示出某种能动性。
《迟湖》中“我”在二爷爷的带领下来到了迟湖,“星光漫落下来,周遭景物方才回归;前方的确是湖,星月映在湖面上,波动着,频频地闪出斑纹,两侧一棵树也没有,我们在山谷里,在湖边,整个世界就像碎裂的宝石,迟湖像飞溅到桌底的寻不见的一块,安静沉稳地发着亮。”迟湖是静止的,也是运动的,未有人来时亦是如此。因“我”是第一次来到迟湖,“无怪枯坐了近两个小时,一条鱼也未上。”可常来的二爷爷“他的桶里已经盛满了十数条鱼”。“我”沿二爷爷的来路独自寻找迟湖未果,只能让二爷爷领路再访迟湖。迟湖有自己的筛选机制,只对熟悉的人敞开。
《开眼》中台风天唐立冬邀“我”出门寻找台风眼,在唐立冬的讲述中,台风眼不是人们构想的那样,台风的中间不下雨,风眼有自己的真实面目。寻求途中屡遭挫败,唐立冬“他的嘴动了,起先没有声音,但不断反复,越来越有力,声音也逐渐明朗,仿佛穿破狂风,穿破云层,传到我耳边,传到天顶:开眼吧,老天,给我开眼吧。”“我听到了他的声音,天空也听到了。”不久,台风也对唐立冬的诉求作出了回应,显露出自己的真容:“半月后我收到唐立冬在老家给我发来的消息,是一张图片。”“他将台风眼标明,我放大看,正是我们所走到的地方,但最中心处,画着一颗蓝点。我问他这是什么,他说这是同心眼,一种极其稀少的情况,就是台风眼的正中心下雨”。台风不是冷冰冰的客观存在,台风同样能回应人的情感。
《长考》颇为有趣,读来忍俊不禁。拾慧和“我”是好朋友,拾慧的爷爷海慧和“我”爷爷是好朋友,且都爱下棋,“我”爷爷经常输给海慧,一次海慧与“我”爷爷下棋时,发现下棋可以治疗拾慧的口吃,于是开始教导拾慧棋艺。多年后,患癌的拾慧约“我”到山门见面,“车行到山脚,树影有了轮廓,爬过了坡,感觉就能找到那几棵红松。拾慧在院墙下等我。”红松依然在故土守望,依旧等待故人归来,红松既陪伴着“我”和拾慧,也陪伴着周围的一草一木,以自己的存在陪伴天地间的一切存在。
通览整本小说集,人物与自然之物都处于一种平等对话的关系中,自然存在物不是无生命的,人对自然不是全然冷漠的,人与自然不是利用与被利用的,人与自然都是完整而能动的客观存在,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,人与自然构建出一种互相尊重、互相扶持的平等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