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王克文

    满目春光夹道荫，卫星导向好开心。老区览胜疑仙境，故地重游辨旧痕。牵半纪，访乡亲，勤劳致富胜侯门。明时静好争添彩，饮水思源仰北辰。

    ——调寄《鹧鸪天·》

    上午8时许，表叔周涛驾车，带我和表伯毕常青经汪桥镇上随岳高速，约莫1小时进入洪湖市，穿越曹市、峰口抵沙口镇内，周涛心知肚明，锁定下新河中学停车，独访门卫“贵姓？”因地域口音误为“双目佳，姓瞿呀！”“不是，姓徐。”旋即握手、让座，待说明来意，“欢迎您故地重游！”交叉问答获知：1976年改“欣一”为红一大队，2016年前并村改为杨闸村。

    握别至兴湖村部广场，但见，绿树掩映七间三层楼房，村“两委”及活动室居中，左侧设卫生室，明窗净几；右侧谓村商店，商品盈柜。女店主一袭时装，热情好客。“请问杨闸村五组在哪里？”“2016年就改为兴湖了，五组往左行4公里就到了。”可见地名更迭与时代演进令人神往。

    车停杨闸新河北岸，两岸楼房林立，河内碧波荡漾，侯鸟自由鸣唱，乡亲谈笑风生，仿佛“刘姥姥闯进大观园”般。一俟神定气闲，十六级台阶经阳台入户，见一位鹤发长者在折叠小桌玩纸牌，“请问朱诗万老哥住在哪里？”长者起身，对视，即答：“我就是啊！您是哪位？”“我是1966年搞‘社教’的王克文啦！”“哦！小王，我大你七岁，今年81岁，唉，该叫您王爹！一眨眼56年了，您还记得我们湖乡草地的人啦？”“我也是农家出身，怎么会忘记呢！”旋即，两双粗而大的的手紧紧地握住、直至沁汗，谁也不忍先松开。

    落座后，即兴问答双方所牵挂的人和事。得知老支书、大队长等人先后因病过世。昆仲沉默。扼腕。空气几尽凝固。于是乎，我来个脑筋急转弯——

    “老哥，您的楼房是哪年兴建的？”“嘿！

    快30年了。”“叫、叫什么整啊？”“啊，整体搬迁。”“对，对！原来老坮基改种白田了。”“能参观吗？”“完全可以！”见他欠起身，询问才知因勤劳过度，导致腰椎间盘突出、双腿发麻、膝关节僵直，借助不锈钢四脚助步器陪同……楼房堪称“三大进”且间隔有序：楼房两间三层，入时装潢，适用家电等一应俱全；二进即厨房、餐厅，设备敢比城镇；三进为仓储不落俗套，摆放有序。待推开后门，映入眼帘的是水产养殖区域，水波闪烁，似闻鱼跃虾嘻，极目垸堤残亘，似乎刻意留下记住乡愁、启迪后人。顿觉耳畔响起电影《洪湖赤卫队》歌曲：“渔民的光景，一年更比一年强。”整个院落印证了新时代之变迁。

    折返大楼客厅，老哥一脸灿烂，“老弟，我的小儿子比诗珍姑（老住户）的邦金小1岁。”“是不是我抱起拍屁股的小家伙？”“是的，是的！他考取北京航空学院，成家立业，成为北京人啦！”我感同身受，遂起身拱手：“祝贺您躬逢盛世，人丁兴旺！”

    欲访老队长，老哥执意陪同。在老队长新宅前止步，热情有加，张兄开门见山，“我大你11岁，你很勤快，和我们蛮合得来。”“承老队长抬举，当年的欣一五队共26户126人、356亩水田（平方千米），没有白田。”“对的，您的记性真好！”“当时为推行科学种田，就是在大田栽秧时分厢打翼，每厢宽3米、空两蔸不插秧，便于施肥、喷药，就为这事我还和您争过嘴，”“对，对！当时我也不理解呀！那时还放月假两天，但都未误农时。”围观的小字辈们笑逐颜开。眼前的老队长剑眉直竖，脸色红润，堪称鲐背寿星……真是互致祝福嫌日短，婉谢老哥和张兄等留宿，一一握别。

    返程中，注目兴湖村口雕塑“鲤跃龙门”，叫人遐想无限。同行的家人执意浏览“下新河船闸”，颔首。踱步。闸面覆盖加厚钢板，便利过往车辆，右侧碑文简释：建于1961年，几度扩建至2015年。联想到1966年7月16

    日，毛主席在汉畅游长江后发出“到江河湖海去游泳”的号召，社教期间，岂止一次嬉戏于下新河内，岂止一次与同仁品尝工余采摘野莲，至今回味无穷。忆及初入洪湖时，一袭布衣、一床棉被、一支旧钢笔、一双绾底布鞋（未婚妻赠品）……历时八个月，谦让、获准“湖北省社教先进工作者”殊荣，仅捧“积极分子”奖状回乡……待登车闭目养神，口占《竹枝词》三首：

    敬佩当年诗万哥，勤劳正直待人和。如今四代居京楚，倒吃甘蔗趣味多。兴利驱贫谢北辰，湖区美景好称心。村民竞谱天堂曲，醉美洪湖与日臻。下新河闸一镜开，六十年来屡敞怀。昔日苏区归记忆，情随钓友让人猜。

    常青首旅洪湖，因行程紧未到新堤镇，好在事先承诺拜谒湘鄂西红色首府瞿家湾。周涛锁定一家农庄就餐，舅甥仨谈笑间不失吃相。餐毕拜谒红色首府，越门楼、踏古街、临旧居，驻足“瞿氏祠堂”、民初戏台，漫步后河林荫。记得2014年盛夏，应相识相知相交且二十多年的文朋挚友盛邀，参访“蓝田”后填《一剪梅·风雨蓝田行》（二首）：其一

    半纪萦怀旧地游，破浪飞舟，乐涌心头。薰风伴我恋乡愁。兴会同俦，皓首轻讴。昔日洪湖物候幽，鸭胜星稠，稻满田畴。荷莲碧水浸明眸，人倚笙歌，鸟竞歌喉。其二

    七里长郎紫燕穿，百侣微酣，候鸟狂欢。湖心曲径拜神仙。情似参禅，景亦随缘。又遇韩英刮目看，敬仰频添，心境陶然。蓝田风雨奈何天？元素关怜，把盏临轩。

    记得王轶猛先生书赠“随缘”字幅，改弦易辙。直奔“监利周老嘴湘鄂西革命根据地纪念馆”，至“柳直荀烈士陵园”停车。但见松柏苍翠，丰碑耸立，只是广场空旷，园门紧锁……车至纪念馆，许是人同此心、心同此“旅”，随后有三拨游客入馆。面对帧帧遗

    照、宗宗文物和篇篇简介，或拍照留念，或肃立默哀，亦或漠然置之，我和常青、周涛等属前者，皆大欢喜。忆及35年前首次拜谒写下《瞻仰周老嘴革命纪念馆》诗云：

    清明时节泪纷纷，景仰先驱怀贺勋。红帜军营涌俊杰，绿河港汉出奇兵。龙腾虎跃惊雷动，地覆天翻玉宇清。春润璇台今胜昔，功昭日月炳乾坤。

    从倾情瞿家湾到拜谒周老嘴，足见“传承红色基音，推动老区文旅”，务必坚持“持久战”啊！

    揖别周老嘴镇，折返容城镇。返回故里途中，为补遗憾说及“洪湖苏区”之由来……

    1930年2月5日（即岁次庚午正月初七），中共鄂西特委根据党中央指示，调鄂西第一师所辖两个纵队，即由彭国才、段德昌领导的以洪湖为根据地的监沔游击队，和段玉林、彭之玉领导的以白鹭湖为根据地江石游击队，到汪家桥整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（简称红六军），在今汪桥镇中心小学宣告成立。2月7日，为纪念武汉铁路工人“二七”大罢工，移师今程集镇新观村召开万人誓师出征大会。会后，所向披靡。7月4日，贺龙率红三军、周逸群率红六军到公安县文庙，奉命组成红二军团，贺为总指挥、周为总政委……奠基周老嘴、迁址瞿家湾。许是历史的选择，“从红六军诞生，到红二军团成立，再发展成为红二方面军长征，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和新中国的诞生建立了丰功伟绩。新中国成立后，红六军军魂与亮剑精神又传承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集团军……

    许是车随人愿，同频共振，凭借天空星月，地上明珠，仿佛行进在新时代的“赶考”途中，顿觉耳畔又响起电影《洪湖赤卫队》歌声：“洪湖水呀长又长，人心向着共产党。”“人人都说天堂美，怎比我洪湖鱼米乡……”

    （作者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，著有《古镇春秋》《古今高考纵横谈》《心迹流泉》等六部作品集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