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邓仲

    十年前，堂妹春霞一家人，在我们家乡的芦苇洲承包水田，她经常邀约我去那里玩耍。

    有一次，春霞俩夫妇利用国庆小长假期间，在县城大市场卖完鳝鱼，顺路接我和他俩一道，去了一趟芦苇洲。

    我们到达洲上的时候，正好赶上吃晌午饭，堂妹的母亲舒贞婶、贞婶的父亲黄太公，还有回家休假的侄儿侄女，共同张罗了丰盛的午餐，说是为了迎接我的到来。

    一起用餐的时候，发现太公一改往日“逢上桌吃饭必端酒杯”的习惯，此刻，居然没有喝酒，也不怎么动筷子，而且，时不时捂着嘴，背对着餐台，难受似的咳嗽几声。贞婶告诉我，太公今年84岁了，平时抽烟喝酒量大，哮喘顽疾不见好转，反而病情越来越严重，这不，为了他老人家的身体着想，这几天，我不允许他老人家喝酒，他老人家吃饭就没有“胃口”了呗……

    晌午饭后，太公提议，教我们几个晚辈酿桂花酒。堂妹和几个侄儿乐呵呵地对太公说：“太公，遵命！您一定是肚子里的酒虫在作怪，实在是想酒馋酒了吧”然后，打趣般的欢笑声、逗乐声，绕着整间屋子转悠着，直至洒满心田。

    太公带领我们进入房屋后厢的篷房里，那里很宽敞，八仙桌上，摆满了各色各款的瓶瓶罐罐，当午后的阳光洒落下来的时候，伴随着从室外飘荡进来的芦苇花香，整个空间，弥漫出欢馨愉悦的味道。笑容满面的太公一边用手指着八仙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，一边在桌子下面的木箱中，取出一大袋桂花干，对我们说：“采摘桂花，最好选择雨后，桂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，出太阳再摘的桂花比较干净。挑好放在阴凉处阴干后贮存，便可以备用酿酒。”

    选择白酒，最好是50度清香型白酒。令桂花的香气入味；反之，如果选择浓香型、酱香型白酒，这类品种，大多数是以大曲工艺酿造，本身就自带独特的酒香，便无法突出桂花的香味。

    接下来，我们五位晚辈，按照太公交代的任务，并按照他老人家教给我们的“酿酒秘方”：桂花干100克、冰糖粉200克、枸杞25克、白酒2斤。

    每人各自酿制二斤桂花酒，待农历过小年的时候，大家再在一起聚餐，将开启酒罐，大家一起品尝。算作是，由他老人家带领大伙儿，亲自验收桂花酒的质量。

    到了傍晚，也就是3个小时后，当我们见到，每一个钵子里，所有的冰糖粉悉数融化、匀称地附着在着好像膨胀了的桂花干上。然后赶紧地，将玻璃瓶消毒，倒入腌制好的桂花，加入枸杞，倒入白酒。待桂花全部在酒罐内沉底后，才关上瓶盖。而且，各自在瓶盖处，用标签纸写上各自的姓名。方便太公验酒。值得格外留意的是：如果桂花浮在酒罐上面，泡不到酒的桂花，就会变质，那么，这坛酒，应该会“报废”。

    晚饭过后，春霞亲自开车送我回家时，太公拉着我的手，对我说：“你酿制的桂花酒，我每天早上，会帮你把酒罐摇一摇，主要是为了更好的融合和萃取，一周后就可以不用管了；静置在阴凉处，3个月后可以喝。到时候，桂花酒酿好后，我让春霞去接你来一起过小年。”

    一杯桂酒入嘴去，两朵桃花脸上来。这是“过小年”时，大家在一起围拢聚餐时，品尝美酒时的场景。当时，我听到太公对我的夸赞：仲伢子酿的桂花洒，又清又甜，香喷喷哩。

    当我听到太公的褒奖，似乎有着“受宠若惊”的幸福感。随即，礼貌式起身，以恭恭敬敬的姿态，向太公敬酒。太公微微一笑，他那古铜色的脸上，布满了皱纹，而且，每一道皱纹里，都似乎展露着一丝丝红润，且泛着红光，显得格外快乐知足，也显得更加慈祥。

    而我，就像伫立在打水的河边观景一样，当河面激起欢乐的浪花，我的心情，也像浪花一样欢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