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董川北

    周末的午后，微风拂过院子里的香樟树，阳光投下斑驳的阴影，在地上晃来晃去。7岁的孩子在树下独自搭着积木。此时，孩子激动不已，甚至屏住了呼吸，因为一座漂亮的城堡，即将在他的小手下诞生……

    男人和女人坐在屋里，各自刷着手机，各自沉默不语。女人突然开口说：“老公，今年‘双11特卖节’，折扣力度真大啊！”

    “你又想买什么？”男人头也不抬地接话，“今年公司效益不好，工资降了不少，咱还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吧！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忘啦？去年‘双11’我要买东西，你没答应，后来你向我保证说今年‘双11’买给我的。”女人有些生气，瞪着眼前这个心里觉得有些窝囊的男人说，“你还说今年就算砸锅卖铁，也会给我买一块新手表的！”

    “情况特殊嘛！”男人自知理亏，赶忙放下了手机，赶紧赔不是。

    “我同事蓉姐戴的手表是进口的，五千多块，我只要块国产的手表，现在打完折，一千块不到。”女人几近带着哭腔说，“这么小的要求，你都拖了好几年，是男人就要说话算数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太过分！”女人的言语似乎触到了男人的底线，男人的声调明显变了，“买什么手表？明天都揭不开锅了！”

    女人本想继续争辩，却看到孩子站在了大门口，大大的眼睛里，充满了惊恐。女人不再回话，泪水涟涟地扭头进了卧室。女人把头埋进被子里，心里十分委屈……

    男人这时也看到了孩子，孩子似乎在瑟瑟发抖，那双清澈的眸子里，分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。男人有些后悔，一来女人说的是实情，自己确实没有兑现诺言；二来是觉得，夫妻间再大的矛盾，也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争吵。

    晚上，男人做好了饭，叫女人起床，女人不吭声。男人只好陪着孩子随便吃了几口。安顿孩子在儿童房睡下后，男人蹑手蹑脚进入卧室，自觉地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，在床边打起了地铺。

    窗外月光恬静如水，男人辗转反侧，开始反思自己。女人在汽车店做销售，店长要求员工必须穿戴整齐，统一化淡妆，并佩戴腕表。女人现在戴的那块手表，还是结婚时买的便宜货，原本的玫瑰金色，磨得褪成了银色。过于陈旧的手表与女人得体的妆容明显不符，已经被同事们挖苦了好几次。

    “要求的确不过分，是我的错，明天早上就下单买一块。”男人内心对自己说完这句，渐渐进入了梦乡。

    女人在梦里终于戴上了新手表，居然和蓉姐的一样，流光溢彩，奢华有度，将女人衬托得优雅而大方。只是，女人感觉手表凉凉的，手腕痒痒的，像有软虫蠕动，又像青草触碰。终于，女人咯咯地笑着醒过来。男人听到女人的笑声，瞬间惊醒，急忙拧开了台灯。

    “妈妈，你不要笑哦。你一笑，我画得就不好看啦！”孩子穿着小背心小裤衩，手握一支圆珠笔，借着月光，俨然已经帮妈妈戴上了一块新手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