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州日报
2024年05月10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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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A011版:文学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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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小又保

  □ 杨朝贵

  对发小又保的记忆,永远停留在了20世纪90年代的时候,头发很长、面容消瘦,穿一件白色的花格上衣和一条棕红色的微喇的喇叭筒裤子、穿一双灰白色的运动球鞋。有时我问他:“怎么不把头发剪剪?”他笑笑:“懒得去理,喜欢留长头发。”我说:“也行,反正你喜欢就好。”

  也是,他这样的着装,不正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在麻纺厂上班时的样子吗? 那年我从单位到尺八镇出差,特地到他工作的麻纺厂去找他,七问八问找到他在厂里的宿舍。“又保、又保!”我走进他的寝室,他正在窄窄的单人床上,同寝室内其他几个室友,看一本什么杂志,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,他赶快下床,说:“老四,你怎么来了? 快坐、快坐!”并连忙向室友介绍:“这是我的同学!”我说:“这次是来尺八出差,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,特地来看看你。”对于我的突然到来,又保除了一点惊讶,也满是欣喜。一连几个“好”字,要我先坐会。我说坐会可以,不过我还要到姜李去办点小事,你去借个自行车,我们边走边说。“好!”说着,他出去借车去了。

  又保与我同队、同年,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玩伴。原来在队里与学校的关系就相处得非常不错。儿时一同上学,一起做作业。回家后一起背个背篓去割猪菜,就连有月亮的夜晚捉迷藏,我们也会耍点小伎俩的故意编成一班。所以说小时候,我们两人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。只是后来我去上初中后,我被编到了一班,而他却被编到了二班,这样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才少了一些。不过,只要放学和放假后,我们还是和原来一样,成天聚在一起,哪怕是吃饭,也端个饭碗,跑到他家里吃上一点他妈邱姨做的酱菜。有时是饭后爬到他家门前那棵大槐树上与伙伴掏鸟窝、抓知了。直到后来,我上了高中,他却因早年丧父,为分担家里负担,在初中毕业后回队里参加了劳动,我们之间见面才慢慢少了。再后来我因外出工作,回家的时间更少,与他就更是难得见上一次面了。“叮铃铃”正当我还沉浸在儿时的回忆时,他推着一辆借来的旧自行车过来了。于是,他载着我一同向离镇上六七里路的姜李卫生院骑去。

  一路上,我们聊得非常开心。他问我这些年来和他分开后工作的事。我说这些年先是在朱河工作一年,后又调新沟工作了二年,去年才调回县城工作。并说:“单位上班的事也不好做,各方面的关系也很复杂。”他听后有点不信。对我说;“你运气好,读了高中,又有正式工作。不像我,只能出一身臭力!”我说:“一样的,你现在不也一样在厂里上班吗? 不是一样拿工资!”我笑笑。

  我们边骑边聊,一会儿到了我们要去的姜李卫生院,找到了我要找的朋友,办好了我要办的事情,我们又沿路返回尺八镇上。只是这次是我骑车,他在后面坐着。一二十分钟时间,我们又回到了他在麻纺厂的宿舍,他先将借同事的车还给了同事。我见时间还早,离返回县城的汽车还有两三个小时,要他跟我一起到街上转转。他说:“好!那我们先去逛一下市场吧,这市场是这几年新修的,你可能还没看过。”我说:“好啊,这也正是我想看的。”也确实,自小时候到过尺八街上几次,已有好多年没去过尺八街上了,也想借这个机会重新看看尺八的变化。

  我和又保先到了尺八街桥头沿河边新建的集贸市场,把那些市场里牛仔裤、喇叭裤及一些印有奇异图案的各种流行服装看了个遍,只是我与他手里都不太富裕,没有买上一件二件。尔后又上江堤,在清澈的老江河边坐了会儿,最后沿江堤下去,慢行在尺八老街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。在街上,我们就仿佛回到儿时一样,嘻嘻哈哈地东扯西拉。想什么看什么,吃什么,买什么! 心中那种放松与尽兴的感觉,就像是儿时在屋前屋后掏鸟窝、摘桑枣一样。直到中午过后,我俩才来到了街尾,我要搭车返回县城的那个简易车站。在车站旁的小餐馆吃了口便饭,也喝了点小酒。饭前他非要接客,我笑笑,只是在吃到中途的时候,我借故去把账结了。当时钱也不多,一二十块钱。饭后他非要把钱给我,说说好的,他接客。我说谁接客都一样的,你的心意我领啦! 饭后,正好返回县城的最后一趟班车来了,我匆忙登上返程的客车,我说又保你回去吧,下次到县里记得找我。

  我不知又保听见没有,只是汽车启动后开了很远,我看见他还在不停地向我招手。可能是我走得太过匆忙,或是他也忘了? 那次见面我与他谁都没有说声再见! 可谁能想到,那次分别竟成了我与他最后一次分别。又过了几年,我回家里却听母亲说,不知什么原因,又保从麻纺厂辞工回家了。其后我回老家几次,每次回家后去找他,他母亲邱姨都说他不在家或是出门去了。我曾怀疑那是又保在故意躲我。

  再后来,因母亲进城和我一起生活,所以回家的日子逐渐少了,同又保几乎没见过面了。直到那场百年不遇的洪水过后,当我再次回到灾后满目疮痍的故乡,再去看儿时的伙伴又保时,他的母亲邱姨拉着我的手,流着泪告诉我说,又保在那场洪水期间突发疾病,因没能及时治疗而不幸去世了。突然听到这个消息,看着邱姨,我心中那种无法言表的哀伤,一时间我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。我含泪问了一声:“邱姨,他的墓地在哪? 我想去看看他!”然后默默地来到村北堤边那个还未长出新草的新坟,看着连块墓碑也没有来得及立上的那堆黄土,瞬间不觉喉咙哽咽、泪流不止。我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,也不知道我后来是怎样离开墓地的。

  如今,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,但又保在我的记忆中却没有丝毫的模糊,而我对又保的怀念却是越来越浓烈。有时我在想,假如那次我与又保在尺八街上最后一别,没有忘记说一声再见。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我与又保再也不能相见的事呢,而又保也就更不会英年早逝,想着这些,心中总有些隐隐地悲痛与自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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