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州日报
2025年04月04日
第A007版:文学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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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花香在无心处

  □ 胡焕平

  在百花争艳的三月,写下《桃花劫》《樱花赞》《梅花魂》三篇千字文,以供散心怡情。情思陡然而来,灵感戛然而止,多数时候不能把握恰到好处,再读,感觉简短,近肤浅,笔法雷同,细细品尝个中原味。沅芷南芬,澧兰北秀,倒还自成品性,各有千秋,就像男人是风雅君子,女人若空谷幽兰,各领风骚一样。

  名花有主:梅花、牡丹、菊花、兰花、月季、杜鹃、荷花、茶花、桂花、水仙。“十佳”里面没有樱花和桃花,“四君子”中,莲,更是榜上无名,未见经卷,“三月谁不花前语,岂是王香写得完?”说的倒也是,世上花木千百万种,有生命,更有灵性,争奇斗艳,实在难得写完! 润物无声花有香,兰花,香在无心处! 因陋就简,顺势捉笔将兰、竹、菊描画。完成“三花四君子”系列! 就当自己是只蝴蝶,敛翅恋花,云笺深处,淡墨素痕,在枝头涂鸦几笔,不过分矫揉,但求几分形肖,几分神似,随意便好!

  折柳寻花,花花草草,藏掖着许许多多熟悉的人的影像,还有对那些人的一点点念想、喜爱。缘花木求鱼,无非是想赏春归来,或四时闲暇,你我也好若干年后再来翻看。

  兰花,古人崇拜至极,“四君子”中位列第二,其香清洌、醇正。据考证,有“王者香”、“天下第一香”的美誉,为当今世界唯一无法仿制的花草之香,足见那句“入芝兰之室,久而不闻其香”的玄秘至深! 因何让现代高科技都不敢高攀,为之却步呢? 其独得优渥的专宠,并非得益于传统文化的推崇,兰花有着别样魅力,那是因为她本身就具备先天过人的天赋异禀。

  近半个多世纪以来,无数人费尽心思仿制兰香,结果一无所获。“久坐不知香在室,推窗时有蝶飞来”,兰花清淡、幽香,你用心去寻找,难有明显香息,无心时,淡淡幽幽,沁心透骨。科学家们研究发现,兰香含有几万种香精,它有传宗接代的优秀基因,目前,世界上最先进的合成提炼技术,都难以克隆。尽管如此,人们对兰香的艳羡仍是如痴如狂! 尤其是爱美女性,唯恐养在深闺人不识,总想暗香袭芳远。

  兰花种类繁多,中国兰,有春兰、蕙兰、建兰、墨兰与寒兰。其形多带状,少有倒披针形或狭椭圆形。兰花没有特别醒目吸引人的姿态,颜色有纯白、白绿、黄绿、淡绿等多种,我孤陋寡闻,印象里只有白绿,多盆栽,且常置于走廊檐下,或室内窗口,或案几屏风处,但一年四季兰花花叶光鲜,姿态优美。查阅史料,兰花与大多数花的生命历程一样,经历了野生采集,宫廷移栽,成为园林花艺,有一千多年栽培历史。

  “气如兰兮长不改,心若兰兮終不移”,兰花有种显性与隐性结合之美,质朴文静、淡雅高洁,兼具宁静婉约、雄奇超拔、空灵飘逸之秀,古往今来,屈原、曹植、李白、苏轼等文人名士爱以兰花自喻,后人多以“兰”字命名,追求品洁高尚,诸如刘兰芝、李季兰、梅兰芳等等,可见兰花的魅力所在。

  刘兰芝是《孔雀东南飞》里的女主,她与夫君留给人们的爱情隐痛,如兰花香息不止。李季兰就是那个写“至近至远东西,至深至浅清溪,至高至明日月,至亲至疏夫妻”的“八至”女诗人,因为没有敏锐的政治觉悟,误了卿卿性命,情因才起,死为诗名,虽阅人无数沦落风尘,最終为当世所不容。但她在古典唐诗里如兰花一样绽放,不以无人而不芳,给后世女子留下别样馨香。

  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,传奇一生,具有梅花与兰花相结合的品质,清癯秀美,在梨园唱弹中,在反串角色中,他将我国京剧艺术不断创新。抗战时期,用舞台艺术表演形式演绎爱国情怀,和平时期,将京剧表演创作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。他德艺双馨,在大红大紫的舞台上,在民间寻常市井巷陌,不因时世与地位变化,改变自己的风格,幽若兰香,经久不息,于无人处亦芳菲! 他的《霸王别姬》《贵妃醉酒》等无数经典戏剧经久不衰,都是中华曲艺兰苑中的奇葩瑰宝。

  品鉴兰花,需要慢慢用心灵去感知和领悟,我们习惯于写意,往往忽视了物质本身承载的修养气度和精神风貌,常言道: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精神,人也应该有一种自律的品质生活,室雅不在大,花香不在多,在简洁单纯的日子里,如兰花缓缓释放矜持,抱石坚守,保持高贵,不轻易放弃与世俗有关的东西,更不因邀宠献媚改变自己的品性,不因投机取巧丧失正义品格,努力提升来自于平常生活的高雅。

  现实生活的人际交往中,欲望是一夜暴富的土豪,容易膨胀。公众场合,人们习惯于道貌岸然,个个都是正人君子,暗地里,会舍弃蕙质兰心,换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。厚颜无耻多是苟且偷生之辈,薄情寡义无非忘恩负义之徒! 哪儿还见得半丝半缕兰馨桂芬的气质?

  春天,风吹草动,到处是花,不妨也学栽几盆兰花,陶冶性情,唯有低调,才可以熔炼自己的品格,早晚才有些清香! 我们每个人都爱读书,爱音乐,爱春天,爱赏花,也爱交游,于精神上做加法,于物质上做减法。梭罗说:多余的财富只能够购买多余的东西,人的灵魂必需的东西,是不需要花钱购买的! 给自己的空间和时间留一点惬意余白,检讨自己,思考人生,警醒自己在世人皆醉时,还有没有一刻清醒的时光? 坚守了做人的本真底线,是不是更像兰花清妍在无心处?

  当一个人的实力,无法与现实世俗相抗衡的时侯,学习兰花静幽、隐忍;当一个人在政界、商界各个不同的人生舞台叱咤风云,纵横捭阖的时候,要牢记生命的朴素,如兰花简淡、平凡。得意时,不显山露水,一帘清风;寂寞时,退避三舍,自赏孤芳。

  兰花如名人、雅士,一如高僧,再如隐者,美在风华动人,美在品格纯正,美在不骄不宠,美在淡香悠远,美在它,有一种思想的经度和纬度,并且有恰好的温度和行为韧性。

  愿你我在有人时,无心处,芝兰常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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