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庭湖周边的湘北地区，把游泳习惯称为“打脬泅”。相邻的荆州也是这种叫法，稍远的天门、仙桃等地则叫做“打鼓泅”。这不难理解，它其实就是古汉语中常见的名词作状语的现象，即“像脬一样泅水”“像鼓一样泅水”。

  但日常所见文字，很多人习惯写作“打泡泅”，如雷鸣强《故乡水，故乡人，故乡情》（《楚帆》2022年第一期》及付玉成《怀念儿时的生活》“监利人”公众号2024年10月4日），都把“打脬泅”写成“打泡泅”。

  脬，原指猪膀胱，亦称“尿脬”，读作“SUIPAO”。旧时小孩子，趁家里杀猪时，把尿脬吹气扎口，由于空气浮力的作用，可以像气球一样飞上天，由于湘北一带“随”“喜”不分，所以那些地区把气球叫做“喜脬（音译）”。“打脬泅”，指人浮在水面，肚子看上去像个吹满气的“脬”，是一种生动形象的方言表达。

  “脬”还可以名词动词化，如“双腿肿得脬起来”指腿肚肿得像气球一样大、发亮，“死尸已经脬起来啦”指人或动物尸体腐烂膨胀，“河里脬着个东西”指上浮。近年来，湘北口语“发脬”还有发飙、蛮横凶狠及炫富之义，无不与“脬”的特征有关。这些都广泛地保留在湘北及荆洲一带方言语义中。

  查康熙《长沙府志》有“浮曰匏”的记载，匏就是葫芦，由于中空，古代常被用作济水渡河的工具，如《诗经·邶风·匏有苦叶》“匏有苦叶，济有深涉。深则厉，浅则揭。”可见，康熙年间的长沙，是把“打泡泅”写成“打匏泅”的。它也是一种形象的说法，像葫芦一样浮着。但二者比较起来，“打匏泅”还是比不上“打脬泅”生动具象。

  不管是“打脬泅”还是“打匏泅”，都轮不到“打泡泅”。

  □高凤华